栀子花，一世的情缘

栀子花，一世的情缘

朵云

可能是闰月的原因吧！川北2014年的夏天来得要晚一些，五月的天气，依旧“日午微风旦暮寒，春风冷峭雪乾残”，凉风习习，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还穿着薄毛衣，从风飘舞，疾飞高翔，才能跳出一身汗来。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，大街上的美女，已把夏天的风姿，展露无遗。

这个天气里，原本以为夏花也会来得晚一些。她却首当其冲，独占鳌头，在一个天空迷蒙的早晨映入我的眼帘。在街边，一位老太太一手拿着提篮，一手拿着几串久未蒙面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她，一朵朵用铁丝连成一串，如雪的白，纯洁无暇，纤尘不染。在这个清晨的一隅，她芬芳馥郁，淡淡的幽香在这个大街上浮动着，蔓延着，生命是如此的绚丽，烂漫，热情……

我爱夏天，我爱栀子花。

但在我印象中，文人墨客写栀子花的极少，只看过席幕容的那首诗：

如果能在开满了桅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

如果能深深地爱过一回再别离

那么再长久的一生

不也就只是只是

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

花期已到，念念不忘，弥漫着清幽花香的山坡上，遇见，你。

在她的诗里，栀子花也不过是爱情的一个背景。

也许，大家都认为栀子花登不了大雅之堂，她没有牡丹那样富贵十足，玫瑰那样婀娜多姿,叶没有荷花的妩媚，也不象桂花那样十里飘香。

但我与她，却有着一段神秘的情缘。

小时候，看到栀子花那白白的花瓣，摸上去软软的，厚厚的，散发出的缕缕花香，让人神清气爽，百闻不厌。在我幼小的心灵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，对她的“出生”，感到十分神秘，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一副画面：午后的艳阳，照在一座山丘的半山腰上，一棵枝条全向下垂的藤状植物，上面开满了白色的花朵，她就是栀子花。

8岁那年，有一次，和小伙伴在一片没有阳光的菜畦玩耍，突然发现一株高我一个个头，上面满是花苞，有的即将开放的栀子花。满心高兴，激动之余，和小伙伴找来镰刀，那个下午，我们一直努力的刨啊刨的，终于把栀子花的根全刨出来了，后来我把比我高一个个头的她扛回了家，累的大汗淋漓，气喘吁吁，这对我来说，是多么伟大的壮举。

我将她栽在门前的田边，那里每天都有高照的艳阳。早晨我给她浇水，观察着花苞是否绽放，天天站在她跟前，瞧瞧、摸摸、摇摇、掐掐她是否还活着。晚上抱着花香，安然入梦。然而清晨梦尽，花却失却昨日光彩。耷拉着脑袋，干枯而无力，已成“明日黄花”，树干枯萎，才知道，栀子花在我的“精心呵护”下，惨痛而亡。心中悲切不已，抱着树干，哭得梨花带雨。

后来，在柳宗元的《种树郭橐驼传》里看到：“爱之太恩，忧之太勤。旦视而暮抚，已去而复顾。甚者，抓其肤以验其生枯，摇其本以观其疏密，而木之性日以离矣。”

爱花者，是我；害花者，亦是我。

于是，在我的字典里再没有“种花”这个词。但不知何因，那以后，在我失意时，常常做同样一个梦：

我穿着睡衣，披着薄如蝉翼的外套，汲着鞋，悄然走出，穿行在一片暮色苍茫的田野，来到一棵开满洁白栀子花的树下，捻着她洁白的瓣，让它的馨香盈入我起伏的胸膛。

然后，我化成了清香而洁净的栀子花，遁进栀子花的世界，以千百种曼妙的姿态，静静地绽放着美丽。

梦醒，百思不得其解，总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：她仿佛就是守护我的精灵。在我对人生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，悄悄走近，拉着我的手，一直向前走。

或许，栀子花的性情与命运，正好与我吻合，难道不是么？

此生，我做不了大家闺秀，但我可以独有着小家碧玉般清秀隽永。正如诗中写到：“雪魄冰花凉气清，曲栏深处艳精神。一钩新月风牵影，暗送娇香入画庭”。

我享受不了荣华富贵，但是我可以过好居家悠闲的小日子，赏赏花，喝喝茶，逛逛街，那样比在外应酬惬意许多。

我成不了伟人，但我可以默默的付出微薄的力量，就像栀子花一样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，散发自己的幽香。

我成不了你心中最有魅力的人儿，但我可以默默至君前，淡淡地铺满眼帘，清纯而优雅，素静而不妖娆，心儿随你如影同行。

……

我喜悦地活着，在平淡、温馨、脱俗的外表下，蕴涵的是美丽、坚韧、醇厚的本质。端庄而不刻板，美丽而不浮华，温柔而不娇媚。

史湘云酒醉憨卧芍药裀的花间石上，而我更愿意静静地抱着栀子花，衾着满褥子温婉的香氲，一任时光在指尖滑落，一任红颜在栀子花的季节里渐渐地老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