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忆

不太喜欢这样的日子，忧伤总会勾起沉睡的记忆苏醒！

模糊了！一九九七年的那个秋冬，落叶的红火，风霜的严酷，哪个才算是这个季节的主题？

那个秋天，提起简单的行囊，踏上开往南昌的客车，开始寻梦的旅程，三哥伟东，是最后一个在长乐小镇的公路旁为我送别的人！谁会想到，三哥那时的千叮咛万嘱咐，后来竟成了他和我所做的最后绝别！

那年冬天，学期结束回家，还是在那个小镇，那条公路旁，下车了有人告诉我说：“你家伟东走了，你知道么？”我很蒙！不知道那人在说什么！我问：“走了？他去哪了？”，那人答：“原来他们没通知你，你哥他没了。”那时的我，不是不愿相信，是根本没法相信！数月前好端端的一个人，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！禁不住我都有点生气了，“不是我哥，是别个伟东吧，我们那有好几个同名的，你肯定是听错了！”那人不再搭理我，开始躲避话语和眼神，我也不想从他那儿再追究些什么，丢下行李，我疾步回到了家。

没有一个人在家，阔大的家安静得让我近乎窒息！可是，我闻到了，一股残酷的气息！妈妈，请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！这个家，爸爸从这走了，大嫂从这走了，它已经脆弱不堪了！这个家，不能没有三哥！我们，不能没有三哥！还有，稚弱的新新，他不能没有三哥！这个家，一个也不能再少了！眼泪，是最没用的东西！不争气，还那么的恣意纵横……

那一刻，我是多么的脆弱！多么需要一个有力的臂膀，托载我不断沉坠的肢体！妈妈回来了，丢下手上的农担，用单薄的身子紧紧地拥住我，满是蚕茧的双手抚住我的脸颊,“孩子，别哭，孩子，别哭……”可怜的妈妈，年轻时丧夫的创伤尚未愈合，又要无情地接受中年失子的悲痛，这悲凉的现实，后生的我尚难以承负，年老的母亲又情何以堪！此时的她，除了不断的低沉重复这四个字，已经没有更多的言语能表达她心的哀伤和凄凉！

从小，我就知道人会死，那时，最深的了解就是“再也看不见了”；后来知道了“死”不只是一个令人生怕的字眼，它是一个可怕的恶魔！是它，不断的夺走我的幸福，陷我于悲伤痛苦之中；是它，逼迫着我爱的、爱我的人一个个地从我身边走远！

我知道，没有人可以斗得过“死亡”这个恶魔！只要地球上还有生存，死亡就不会消失！除了无奈，除了无力的挣扎，除了残酷的接受，人类还能做些什么？

三哥走了，他再也不回来了！整整十个年头了，多少个沉睡的夜晚，他走进我的梦魇里，依然是那么辛勤，依然是任劳任怨；只有在这瞬间的虚幻梦境里，还能回望三哥那渐已朦胧的身形，回顾和三哥一起，齐心协力，相互扶持，共同奋斗的重重快乐。梦里，所有的所有，是那么的美好；梦醒，一切的一切，又是那么的令人伤神！

三哥走了，他再也不回来了！一天又一天，一年又一年，岁月终将蚀食我对三哥的思忆，带不走的，是我对三哥那份永远的敬意！逝者已逝，如烟如云，活着的我们，与其为亡灵而叹息，不如替代他们，继续人间的炫烂，看世界的精彩！ 

作者简介： 温丽梅，一九七八年八月二十六日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