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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中华 -- 穿越人群,不是孤岛(“错过”同题作品)

2021-12-14 13:21:31 来源:庙堂文学 点击:7

张中华/作

 

     每个人都是孤单的个体,沦陷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你在我身边,我反而更孤独。我们看不见更广阔的天地,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错过……

(一)

       此刻,他又坐在小马扎上,开始了看晚间新闻的时间,一年365天,他几乎雷打不动。这是他的爱好,他还有其他爱好吗?好像没有。不!也有,那就是吃肉和散步。自从孩子们有了记忆,他们的父亲大抵就是如此。

       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,外面的黑暗一丝丝都无法透入。窗帘隔绝的,玻璃隔绝的,不仅仅是黑暗,也有光明。有孩子的欢笑和哭泣,有大人的喧嚣和吵嚷;有长在地里的随风摇曳的花草,有秋天的落叶和飘零;有远处的山,还有更远处的梦和时光。

       他今年70了,这个年纪不算很老,可他已经有点老态龙钟了。背驼了腰弯了眼花了头发白了,就差耳聋了。他想,耳聋了倒也好,听不见儿女的抱怨和嫌弃了。

        他很是羡慕楼上的张大哥张老头,不单单是羡慕他,而是羡慕甚至嫉妒他们夫妻俩。侧耳听听,楼上又传了了隐隐的丝竹声——多少年了,这对夫妻总是一个拉二胡一个唱京戏,形影相伴;上街买菜相伴,出门走亲戚相伴,给孩子看娃也相伴。

 

 

       那老两口,年轻时和他一个单位,可以说是他的前辈,他们有八十六七了吧?可是,可恨的是,他们看上去比他还年轻。张老头的背总是直直的,满面红光,声音洪亮,满头银发,那叫个好看。张老太太干瘦干瘦的,脸上的皱纹藏满了岁月的沧桑,眼睛却晶亮晶亮的,还是那么有神儿。

      哪像他的老伴,未老先衰,未老先走,她走那年,才50岁,乳腺癌,孩子们说,是他脾气暴躁气的,是他小气不给看医生,为此一直耿耿于怀,尤其那小闺女,一直对他冷冷的,虽然也喊爸,也在他生病时端屎接尿。他叹了口气,心想,我啥也明白,不糊涂,你妈呀,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,她的心早死了,再也捂不热了。

      他翻身起床,拉亮昏暗的灯。他是个俭省的人,一辈子都在俭省。电灯是15瓦的,衣服鞋子是穿了好几年的,冬天总是吃土豆白菜,尽管爱吃肉,还总是孩子们买来才吃。这是习惯,改不了的习惯!他又叹了口气。

      抖抖索索地,慢慢吞吞地,他打开了刚刚从柜底拽出来的包袱。这个包袱和其他包袱一样,都是陈旧的土灰色,不一样的是,这个包袱包着他的寿衣寿帽寿鞋袜,更不一样的是,这里包着存折,60万的存折,他一辈子的积蓄,一辈子的汗水,还有一封信,写给孩子们的信。慢慢吞吞地,抖抖索索地,他又把这些东西捣鼓到包袱里,倒腾到柜底。

       他拉灭了昏暗的灯,又躺在了床上,躺在了无边的黑暗里。他想,说不定哪天我就躺在另一个世界里了,我会躺在谁的旁边呢?谁会躺在我的旁边呢?他又叹了口气,昏昏沉沉地睡去……

 

 

(二)

      阿丽的眼圈红红的,她端起一满杯的红酒,一饮而尽。“我今天挺高兴的……感谢你,还记得我的生日。”“哪次忘了啊?哪次不是如此?只是今天你有点反常!”坐在对面的丈夫憨憨地笑着,“结婚三年,我从来没忘记你的生日,虽然你总是记不得。”

       阿丽在家里排行老三,最小,家庭经济条件差。记忆中,母亲一直病病歪歪,无精打采,没个笑脸;父亲呢,则特别地抠门,除了正常的衣食住行和学习方面的消费,啥也不舍得给他们兄妹买,过生日,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。所以,她不习惯生日,没有这个概念。所谓的“仪式感”、“成长的见证”这些词语是在她结婚有了孩子后,才逐渐学来的,跟丈夫,跟书籍,她特别喜欢心理学家张德芬和武志红。

       丈夫自己抿了一口白酒,又把阿丽面前的杯斟满,随口说:“想喝就喝点儿,高兴了,可以多喝点儿。你这个人呢,就是太理性。其实,女人,感性一点,任性一点,也没有什么不好。不必总崩得那么紧,让自己那么累……”

      “刷”的一下,没忍住,阿丽的眼泪流了下来,“吧嗒吧嗒”地滴落到面前的酒杯里。阿丽吓了一跳,丈夫也吓了一跳。阿丽在政府部门任职,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,一直以来,结婚以来,她看不到自己的软弱,别人也看不见她的脆弱。她干练果断,雷厉风行,也几乎没有脾气,家里老小,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
 

 

      接过丈夫递过来的餐巾纸,阿丽擦了擦眼泪,擤了擤鼻涕,端起酒杯,又一饮而尽。她知道自己的酒量,距离喝多还早着呢!只是,今天,自己的生日,有些伤感,又有些温暖。好像第一次,在丈夫面前,在自己的家里,她感到了安全,有了依托。长久以来,她一直漂着,在梦里也漂着,赤着脚,长久地飞奔着,前路茫茫,看不清方向。

      “你知道,你不知道,”阿丽幽幽地说,“我父亲的去世对我打击挺大的,他给我们每人留下20万,又另外给了我5万。这些钱就在咱们家,在咱们银行卡上,但是,我却不敢看它,不敢面对它……它就像我父亲的眼睛,它让我充满了自责,它让我无处释放自己的忏悔。我一直对我父亲很冷淡,一直怨恨着他。其实,不是的,是我母亲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——她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,但是那个男的出了车祸,不得已,她嫁给了长她10岁的男人,我父亲。她一直郁郁寡欢。她不爱她的孩子不爱她的丈夫,她不爱自己不爱生活……你不知道,我从小有多孤独多恐惧………家里就像一个冰窖,我母亲从来不笑,我父母从来不交流,我父亲开口就是嚷嚷……”

       丈夫就这么静静地听着,他很想问一问,父母的故事你怎么知道?以前知道吗?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?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跟我说这些,你的些许改变好像是在父亲去世以后……但是,他什么也没有问。他知道,以后,阿丽会告诉他更多更多。阿丽说了很多很多,他这个憨人,很是感动。可能,正是他的憨热,捂暖了阿丽的心。

       后记:阿丽知道,父亲让她知道父母的生活真相,也许是为了洗清自己,不想带着遗憾离开;也许是为了让她更好地生活,更好地与这个世界有交集,穿越人群,不再成为孤岛。

 

 

作者简介

张中华,中学高级教师,怀来作协会员,热爱文学,喜欢探索自我,随意写随性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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